枫影

【锐楠】一个普普通通的中秋节

*在中秋节的尾巴上来一篇普普通通的中秋贺文

*祝贺《红海行动》入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每一天都要幸福快乐❤️





楼道里，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狗一个挺身跃起，飞速地冲到了门口，摇着尾巴在门前跳着。它明显把沙发上安神的猫吓到了，猫警觉地一抬头，听得脚步像是认识的人，便又扭过头去，欠了欠身，闭着眼安心地舔自己的毛。
门铃声响了，催促着在卫生间敷面膜的夏楠，她来不及把一脸的黑泥洗掉，只冲了冲手就一路小跑去开了门。门外的杨锐拎着大包小包，抓着一把伞，伞尖还滴答滴答滴着水。“您好，美团外卖——”
话音未落，半开的门缝中他看到了抹了满脸黑的夏楠，雨伞差点失手掉下。夏楠撇着嘴没好气地看着他，他马上调整过来，“呃，不是，挺好看的，真的。”
雀跃的狗趁他们僵持在这里的空当早就溜了出去，绕着门外那个湿了裤脚的男人一圈又一圈地亲昵地蹭，杨锐腾不出来手摸他，只是低着头温温柔柔地看它，于是夏楠也不想闹了，赶紧把一人一狗拽进来，接过他手里大大小小的东西。
“嗬，谁又给了这么多月饼啊，吃都吃不完了。”夏楠拎起那些包装精致的盒子，上上下下打量着。
杨锐一边换鞋，一边呼噜几把自家宠物的头毛——它已经围着他撒了半天的娇，“嗨，还不就是那些学校的人，吃不完就慢慢吃嘛，礼多人不怪。”
夏楠把一个个月饼袋子放进里屋，再到客厅，杨锐已经瘫在了沙发上，哗啦哗啦把猫毛弄乱，趁猫发脾气之前，又马上讨好地整理整理它，猫还挑剔他的手艺，跳下了沙发，换了个地方安静地理着自己的毛。


复员之后总有形形色色的人邀请杨锐举办讲座，他身上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故事，随便拎出几个就够那些学校里的师生们涨涨见识的了。今天也是如此，总有人抓紧各种各样的机会请他座谈，尽管今天是中秋佳节。
他从沙发上起来，趿拉着拖鞋去洗手，夏楠正好刚刚洗掉面膜。杨锐洗完手也不擦，甩了甩水就从后面抱住了夏楠，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认真的吗？”夏楠突然开口。
“啊？”
“第一个是飙子，第二个是果子，最后一个才是我。”夏楠声音里有一点点的不满。
“你最重要嘛…而且我想跟你多抱一会儿。”杨锐把脸埋在夏楠脖子后面，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他也搞不清楚那是什么的味道，洗发水？香水？还是洗衣液？好吧，他永远搞不明白家里洗手间摆放的瓶瓶罐罐，正如夏楠也永远搞不明白某些武器装备一样。反正她抹什么他都喜欢，他索性不去想这些。
“没吃饭吧？我等你等到现在，你要是在外面偷偷吃了饭的话我可饶不了你。”夏楠往厨房走，背后拖着一个人——杨锐没松手，像个大型挂件一样挂在夏楠身后，他跟着她，企鹅一样晃到了厨房。
夏楠打开冰箱，说小惠和徐宏今天送来了一只烤鸭，还有鸭架，她要留他们一起吃个饭，结果他们说是要去哪儿哪儿旅游，得赶飞机，就没留成。
杨锐这才突然抬起头，“他奶奶的，出远门儿也不跟我说一声，到底是你妹还是我妹啊？”
夏楠合上冰箱门，竭力往背后翻了个白眼，但是当然没有白到他，“谁叫你这个大忙人整天不着家呢。”
杨锐没动静，还是挂在她脖子上，带着热气，均匀的气息铺到夏楠的后背，透过薄薄的线衣钻到她的皮肤上，她突然有些脸红。
她把手搭在杨锐的手上，“队长大人，您真的不打算下来搭把手吗？”
杨锐恋恋不舍地松开了环住夏楠肩膀的手，颠儿颠儿地给自家的厨师端盘子递调料，嘴也没闲着，他碎碎地说，“你们这些媒体不是老爱发什么日剧的截图，我看有一个是女生趴在男朋友身上半天不动，说是充电，我刚刚也是在充电嘛。”
夏楠觉得好笑，做媒体的她，深知那些截图的目标受众都是软绵绵的少女们，她没想过那些恋爱剧里的情节会影响到身边这个第一次谈恋爱的男人。
杨锐看她不信，竭力比划着，“真的，我跟你说，我累了一整天了，就想好好抱抱你，抱完你就好了，我甚至连饭都不用吃。”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
“哎哎哎，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是比喻！比喻你懂吗？我还是需要吃饭的！你看你别只放这么点米嘛…”

夜更深了，窗外的雨还是瓢泼一样地下，月亮隐藏在云层中，只有昏黄的光，赏月也不得。一家四口吃完饭（对，杨锐给夏楠打完下手就去给狗子和猫子弄饭了），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看舞台上的男男女女一张张喜庆的面孔，台上的主持人抑扬顿挫，镜头扫过的观众们笑得满脸都是纹。杨锐觉得实在无聊，连飙子都对着电视教练打哈欠，他拿起遥控器换台，一个一个台调过去，得到的却只有失望。喝口水的功夫，夏楠到里屋拆开了一盒月饼，大声地问杨锐要吃哪个口味的，杨锐嘴里含着水，叽里咕噜地没说清，夏楠拎着一袋子月饼出来，看他到底要吃哪个。她把月饼一个个摆出来，莲蓉的，伍仁的，豆沙的，还有一些新口味，榴莲的，桂花的，杨锐看着她，依稀想起了他俩在一起之前关于月饼的聊天。那是一个终于能用上手机的中秋节假期。




—“说到中秋节，你吃月饼了吗？”
—“没有诶，今年太忙，没空去买月饼。”
—“今天队里发了好多种月饼，我吃了个莲蓉馅的。”
—“说来好久没吃过那种老式月饼了，不知道你吃没吃过，就是我们小时候大人很爱买的那种。”
—“是不是有青红丝？我妈好像认识一个专门做老式月饼的人，我让小惠给你带一点送过去。”
—“哈哈，那真是谢谢了，中秋节快乐。”
—“中秋节快乐。”




“你是不是爱吃莲蓉的？”夏楠的声音把杨锐拉回现实。
不是的，杨锐摇了摇头。
可我记得那年你在部队里，你说那么多种的月饼你只吃了莲蓉的，夏楠回忆说。
“我骗你的，我那个时候想跟你聊天，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就只能聊月饼。”
其实我也不爱吃这玩意儿，太甜，太大，一次吃不完，吃几口就会发腻，热量还很高。
那老式月饼呢？我还托我妹给你送来着。
我也是骗你的，我也…想跟你多说两句话。
然后是一阵沉默，杨锐把夏楠搂过去，吻着她的头发，那个拥抱分外漫长，直到夏楠小声说了句，真不容易啊。
杨锐轻轻地点了点头。




太不容易了，这一路走来，死里逃生，抓紧任何有可能的机会聊天，没话找话；过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直到现在，他们终于能像寻常百姓一样，成为这万家灯火的一部分。
猫已经去睡了，因为男主人回家而异常兴奋的狗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手机上的日期默默跳到了第二天。
他们又度过了一个安详平和的中秋节，没有硝烟，没有稿件，甚至没有月光，没有月饼；只有彼此，和一只猫，一只狗，他们还会拥有很多很多个这样的中秋节。